新年鐘聲余韻未散，資本市場便傳來一起政企糾紛新動態。

2025年2月5日，科創板環保企業萬德斯（證券代碼：688178）發布重大訴訟進展公告，披露其與周口市淮陽區城市管理局的服務合同糾紛案進入新階段。

這場始于1300萬元環保服務費拖欠的糾紛，自2023年首次對簿公堂以來持續發酵，最新公告顯示雙方爭議焦點已從款項催收延伸至政府履約能力質疑。

值得注意的是，萬德斯這家專注于高難度廢水處理的上市公司，在其公告中突出指出：“若部分乃至全部應收賬款無法順利回收，將導致公司需繼續增加壞賬準備，進而可能對公司的當前或未來利潤造成不利影響。”這一聲明，也是近年來罕見的對政府與企業合作項目風險的公開警示。

一、未按約定支付處理費，萬德斯將城管局告上法庭

事件的起因還要追溯到2021年11月，南京萬德斯環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德斯”）與周口市淮陽區城市管理局（以下簡稱“淮陽區城管”）簽署了《周口市淮陽區生活垃圾處理場濃縮液全量化處理服務項目服務合同》。

合同約定，萬德斯為淮陽區城管提供濃縮液全量化處理服務，單價為365.02元/m3。截至2023年8月16日，萬德斯共處理了20,000m3濃縮液，處理費為7,300,400元。

2023年9月，雙方續簽服務合同，自2023年8月16日至2024年7月18日期間又處理了17,650m3濃縮液，處理費為6,442,603元，合計13,743,003元。

然而，淮陽區城管未按合同約定支付處理費用。萬德斯當時表示，周口市淮陽區城市管理局延遲付款的行為給公司造成很大損失，公司為維護合法權益，特向法院提起訴訟。

二、未按調解約定付款，萬德斯申請強制執行

2024年8月，法院正式受理此案。萬德斯要求法院判令淮陽區城管支付處理費13,743,003元及資金占有利息251,863元，并承擔訴訟費用。

在案件審理過程中，經法院主持調解，雙方達成調解意向。萬德斯同意讓步5萬元處理費用及資金占有利息，但約定了逾期付款的違約金。調解書主要內容包括：淮陽區城管分五期支付13,693,003元處理費用，第一期至第四期各支付300萬元，第五期支付169.3003萬元，支付節點分別為2024年9月30日、10月30日、11月30日、12月30日和2025年1月30日。若淮陽區城管未按期限履行支付義務，萬德斯給予一個月寬限期，寬限期內仍未足額支付則承擔違約責任。案件受理費52,129.01元由萬德斯負擔。

截至2025年1月30日，淮陽區城管僅支付了200萬元，未按調解書約定履行支付義務。

萬德斯多次催款未果，無奈之下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請求強制執行淮陽區城管支付處理費用、違約金等費用。

目前，法院尚未受理強制執行申請。

三、環保產業應收賬款困境如何破局？

政企合同糾紛如同一面鏡子，深刻揭示了環保產業內部的結構性問題。其中，應收賬款問題猶如一座沉重的山峰，給環保企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在這場漫長的債務拉鋸戰中，萬德斯的經歷絕非個別現象，而是整個行業普遍面臨的挑戰。

從法律角度來看，面對此困境，環保企業又該如何尋求突破？北京萬庫信息咨詢有限公司總法律顧問劉敬霞提出了以下見解：

劉敬霞說調解書是在法院主持下經訴訟雙方當事人協商一致達成并由法院出具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書，生效的民事調解書與判決書的法律效力是一樣的，當事人應當嚴格履行。逾期不執行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義務，當事人可以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政府公共部門這樣的做法可能會對當地政府信用與營商環境造成不利影響。

合同雙方還是應該恪守誠信、相互支持、共同履約，如果一方遇到履約障礙，應該積極采取爭取另一方諒解的措施，包括不能全面履約的情況下采取部分、分期等類似措施緩解己方和對方壓力，面對確實不講誠信、耍賴、擺爛的當事人，守約方也要堅決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身合法權益。在經濟下行的大背景下，類似萬德斯這樣選擇通過訴訟方式進行清收、清欠的企業可能會越來越多。但若通過和解、調解結案，還是要量力而行制定切實可行的還款方案，尊重法律的嚴肅性。

去年4月，在上海環博會期間，萬德斯董事、執行總裁陳燦曾接受“環保圈”專訪，針對環保產業日益嚴峻的應收賬款問題，提出了四點解決舉措，為環保企業提供了寶貴的應對思路。

第一，設定合理的發展規模。

有的時候，不要光看訂單，它也有可能是“毒藥”。你為了一些戰略性目標，用較低的毛利去拿一個項目，但很可能會因此形成惡性循環，這些訂單會占用大量的現金流。

所以，要合理地控制規模，從源頭上控制應收賬款的體量，讓它與企業發展的規模相匹配。特別是在現在的環境下，一定不能過于追求規模。

第二，堅持高質量發展。

高質量發展代表你的技術風險可控、毛利率高、業主付費能力比較好，這個時候各階段的款項就都能按期回來，也不會從源頭產生應收賬款了。基本上通過末端的供應鏈金融，就可以控制在一個合理的墊資范圍內。

第三，調整業務模式。

應收賬款大部分都是工程類、EPC類業務產生的，所以必須改變業務模式，具體來講有3個方面：

1、即使做BOT，大部分也要從市場去獲得訂單和收入，這樣就相當于做大C端，做小B端，付款的風險就可以分散了；

2、提升“O”（運營）的占比，特別是工業企業的“O”。我一天不運營，它的整個系統就受不了，這樣它就沒辦法不付錢。哪怕拖欠，也不會像市政項目那樣拖個一年兩年；

3、加大裝備制造的比重。因為裝備銷售大部分是發貨款，現金流相對來說比較快，這樣就能讓應收賬款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和改善。

第四，最后的辦法，就只能加大追討力度了。

比如每隔半月開一次會，通過一些合理、合法的手段來追討應收賬款。

由此可見，萬德斯也在主動通過調整發展目標、業務模式等，控制應收賬款的風險。而加大追討力度，則屬于“最后的辦法”。

“我們內部現在提出，回款的重要性不低于簽訂單，甚至高于簽訂單，這就是我們的看法。”陳燦說。

編輯：李丹